歷史上的河曲之戰(zhàn)
歷史上的河曲之戰(zhàn)

“河曲”是個大概念,其外延比較寬泛,天下黃河九十九道彎,每個彎都可以稱之為河曲。  

“河曲縣”則是一個小概念,其外延比較狹窄,專指忻州市的河曲縣。比如《愚公移山》中勸說愚公放棄搬山的“河曲智叟”的“河曲”并不是指河曲縣,指的是在“太行、王屋二山”,“冀州之南,河陽之北”,與愚公為鄰的黃河一大轉彎處的河南省濟源市一帶。

當然,有“晉右嚴疆”、“陜東重鎮(zhèn)”之稱的河曲縣也絕非浪得虛名,歷史上確曾發(fā)生過一些大的事件乃至戰(zhàn)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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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,哪些“河曲之戰(zhàn)”與河曲縣有所關聯(lián),哪些又無關呢?本文以歷史上三次規(guī)模較大的河曲之戰(zhàn)為例進行說明。  

一、春秋秦晉河曲之戰(zhàn)與河曲縣無關  

這場戰(zhàn)爭發(fā)生在春秋時期,是指周頃王四年(公元前615 年),在晉秦爭霸戰(zhàn)爭中,晉、秦兩軍在河曲(今山西芮城西風陵渡黃河轉彎地區(qū))的作戰(zhàn)。

周襄王三十三年(前620 年),護送晉公子雍歸國繼位的秦軍,在令狐被晉軍擊敗。后來,秦、晉在邊界地區(qū)又數(shù)次交戰(zhàn),互有勝負。周頃王四年冬,秦康公為雪令狐戰(zhàn)敗之恥,親率大軍渡河攻晉,取晉西南部邊邑羈馬(今山西永濟西南)。晉國方面,權臣趙盾為中軍元帥、荀林父為中軍佐;郤缺為上軍主將、臾駢為上軍佐;欒盾為下軍主將、胥甲為下軍佐,西進迎敵。秦、晉兩軍遇于河曲(風陵渡附近)。晉上軍佐臾駢認為秦軍孤軍深入,經不起長期消耗,建議晉軍高筑營壘,以逸待勞,伺機而動,被趙盾采納。秦康公求戰(zhàn)不得,遂聽從晉逃臣士會的意見,發(fā)兵攻晉上軍,誘使其部將趙穿出戰(zhàn)。趙穿是趙盾堂弟,年輕氣盛,無實戰(zhàn)經驗,見秦軍來犯,即不顧禁令,率所部迎擊。趙盾恐其有失,下令全軍出擊。因雙方均缺乏進行決戰(zhàn)的準備,故兩軍剛一接觸即各自后撤。當日夜,臾駢發(fā)覺秦軍有乘夜撤退的跡象,建議立即發(fā)起攻擊,將其壓迫至黃河北岸后殲滅,又被趙穿阻止。秦軍連夜退走,晉軍亦隨后撤兵。不久,秦軍再次南渡黃河,攻占晉邑瑕(今河南靈寶西北)。

二、夏遼河曲之戰(zhàn)與河曲縣有關

夏遼河曲之戰(zhàn)發(fā)生于公元1044 年,交戰(zhàn)的雙方為遼國與西夏國。此次大戰(zhàn),戰(zhàn)爭的核心地區(qū)為河曲縣西部不遠處的內蒙古伊克昭盟(今鄂爾多斯市),因為伊克昭盟地理位置處于黃河由蒙入晉的大拐彎處,故也稱“河曲之戰(zhàn)”,戰(zhàn)爭的硝煙甚至蔓延到了地處宋夏遼三國邊境的河曲縣境內。

慶歷三年(公元1043 年)春,由于連年征戰(zhàn),西夏國國力已日臻衰竭,國王元昊乘機派出使臣上書宋國商談和議。正當宋國準備答應與西夏國的和議時,遼國派來使臣,要宋國不要與元昊講和。兩難境地下,宋國的禮部郎中吳育認為:“契丹受恩,為日已久(指宋遼兩國自澶淵以來一直關系友好)。不可納一叛羌(西夏國元昊),而失繼世兄弟之歡。今二番自斗(夏遼關系吃緊),斗久不懈,可觀形勢,乘機立功。萬一吾朝速納元昊,為臣恐契丹窺兵趙魏(河北),致使遼宋戰(zhàn)事又起?!备鶕?jù)吳育的計謀,宋國派使臣到西夏國,告訴西夏國要一如既往地與遼國和好,宋國方許約和;同時,又派使臣去遼國,告訴契丹人,宋國已經命令元昊向遼國道歉,在此前提下,才接受西夏國的求和,否則,當再興兵征討。宋廷依計施行。果然,西夏國、遼國皆無借口向宋國發(fā)威,宋國總算在外交上取得了一次成功。

遼國方面,早在1031 年遼興宗即位之初就把遼國的興平公主許配給元昊,但夫妻二人關系一直不睦。后來,興平公主病重,元昊不聞不問。直到公主病死,元昊才向遼國“匯報”此事。遼興宗聞訊大怒,當時就派人持詔“切責”元昊。

公元1044年5月,元昊勸誘遼國的黨項人叛遼歸夏,遼國派軍前去鎮(zhèn)壓,并派使臣令元昊歸還黨項人所占土地;元昊不從,把遼國的招討使殺掉,并派兵救援黨項人。遼興宗大怒,當年十月,連出三路大軍,共十萬精兵,渡過黃河,直朝西夏國境內殺來。大軍一直前進四百里,未遇任何抵抗。最終,遼軍在賀蘭山北麓發(fā)現(xiàn)元昊部隊,遼軍縱兵進擊元昊部隊,把西夏軍殺得大敗。元昊與宋軍打慣了勝仗,初遇和自己實力差不多的遼軍,自然壓力倍增,尤其是當他看到遼國源源不斷的增援士兵,心中大懼。于是使用緩兵計,派使臣向遼興宗謝罪請降。遼興宗想見好就收,其臣下韓國王蕭惠等人不答應,勸遼興宗一鼓作氣,掃平元昊,以免日后再生禍患。思來想去,遼興宗點頭。于是,遼國的韓國王蕭惠為前鋒,又朝元昊西夏國軍殺去。元昊見勢不妙,邊撤退,邊堅壁清野,燒掉一路上所有的糧草和居所,連撤一百里之遙。

西夏的焦土政策十分管用,遼國十萬大軍本來要以戰(zhàn)養(yǎng)戰(zhàn),這樣一來,后勤頓失保障,人糧馬料皆成大問題。特別是遼國戰(zhàn)馬,因缺草料,病亡大半。元昊又恰如其分地派人“請降”。遼國君臣正在大營計議,元昊忽然發(fā)起猛攻,直襲蕭惠大營。蕭惠忙整軍出戰(zhàn),把元昊打退。正待追擊,忽然天起大風,吹向遼軍。古人迷信,契丹人更是信神信鬼,大風一刮,兵將皆心驚肉跳,一時軍中大亂。元昊已經習慣了自己地盤上這種風沙乍起的天氣,立刻命西夏兵反攻,把遼軍打得大敗,俘獲數(shù)十位遼國貴族大臣,遼興宗本人只與數(shù)十騎勉強逃脫,差點成為階下囚。這場戰(zhàn)爭最終以契丹人的大敗而告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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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明末王曹的河曲之戰(zhàn),不僅與河曲縣有關,戰(zhàn)事的核心地帶就位于河曲縣城(即現(xiàn)在的舊縣城,下同)
這里的王指的是王嘉胤,曹指的是曹文詔。王嘉胤,陜西省府谷縣黃甫鄉(xiāng)寬坪村人,此地與山西省河曲縣五花城村隔黃河相望。他約生于1591 年,卒于1631年,終年40余歲。王嘉胤曾經當過邊兵,后來逃歸故里。崇禎元年因年荒乏食,會同吳廷貴等組織當?shù)卮笈鸀拿窠腋投?,與官兵抗衡。后來白水縣的王二從澄城率部來投,聚集人馬六千多人。王二陣亡后,又有安塞高迎祥、王大梁,米脂李自成,宜川王左卦、飛山虎、大紅狼,綏德王自用,延安張獻忠等隊伍或投奔或聽其號令。王嘉胤稱得上是明朝末年農民起義真正的肇始者,也正是他,拉開了明末農民大起義的序幕。  
崇禎三年(1630 年)11 月,王嘉胤在王可貴的引領下,擊敗進剿的山西總兵王國梁,率部趁勢攻下河曲城,王嘉胤稱王,號“橫天一字王”,起義隊伍迅速發(fā)展到兩三萬人之多,轉戰(zhàn)于陜西、山西、甘肅等地,聲勢浩大,曾擊敗過明朝兵部尚書洪承疇率領的明軍主力,一度所向披靡,雄霸一方。
曹文昭,生年不詳,卒于1635 年,山西大同人,有勇有謀,明末著名將領,號稱世間良將、天下無雙。早年曾在遼東從軍,歷事熊廷弼、孫承宗,積功升至游擊將軍。1629 年冬,隨袁崇煥入關保衛(wèi)京師,與后金軍作戰(zhàn)有功。1630 年7 月,陜西變民勢大,曹文昭被封為延綏東路副總兵,進行征討。
崇禎四年(1631 年)4 月,曹文昭率領從東北帶回來的當時最精銳的部隊關寧鐵騎,包圍了山西河曲城。此時據(jù)守河曲城的正是農民軍首領王嘉胤。頓時,河曲成為朝廷上下關注的焦點。
《河曲縣志·全三冊》(2013 年版)記載:“崇禎三年十月二十八日,王嘉胤率部攻陷河曲城。十一月,山西總兵王國梁進剿,敗績。高迎祥、張獻忠、王自用等先后趕赴河曲聚集,王嘉胤稱王,號‘橫天一字王’,封王自用為左丞相兼軍師,白玉柱為右丞相,高迎祥、張獻忠以下俱封官職,建立割據(jù)政權。冬,明將杜文煥、曹文詔圍河曲城。崇禎四年(1631)四月,明軍攻陷河曲城,民軍一千五百人戰(zhàn)死,王嘉胤率殘部轉至陽城南山。六月被部下王國忠、張立位斬殺。”
另據(jù)正史《明史·莊烈帝本紀》記載:“(崇禎)四年四月,延綏副將曹文昭擊賊于河曲,王嘉胤敗死?!本唧w情況大概是這樣的:曹文昭通曉兵法,到河曲后,先斷了王嘉胤的糧道。王嘉胤慌了,堅守吧,無糧;突圍吧,又沖不出去。雙方對峙了兩個多月,曹文昭故意在包圍圈上放了個口子,露出破綻,讓王嘉胤突圍出來,然后緊追不舍,窮追猛打,民變軍隊1500 人戰(zhàn)死,王嘉胤一敗涂地。
關于王嘉胤的死有兩種說法。一種是官方正史記載的兵敗戰(zhàn)死于逃跑路上;另一種是地方志的說法:河曲戰(zhàn)敗后,突圍出來的王嘉胤率殘部轉戰(zhàn)于山西陽城一帶,在陽城戰(zhàn)役中,死于叛徒妻弟張立位和同族兄弟王國忠之手。
至于曹文昭,消滅王嘉胤之后,升為臨洮總兵,又擊滅點燈子、李老柴、一條龍、掃地王等民變首領,大小數(shù)十戰(zhàn),戰(zhàn)無不勝,后升任山西總兵。崇禎八年(1635 年)六月,在與李自成的甘肅真寧(正寧)之戰(zhàn)中,中了埋伏,他單槍匹馬,面對上千人的圍堵,左沖右突,斬殺數(shù)十人后,身受重傷,拔刀自刎。死后崇禎帝追認他為太子太保,下令建祠祭祀。
這場堪稱河曲縣歷史上規(guī)模最大的一場戰(zhàn)爭,最終以王嘉胤的失敗而告終。


來源:忻州日報